超理文献:死亡之路
序幕
这是一个美好的清晨。像过去的无数个早上一样,吕正参从床上坐起,接着飞奔向那台旧电脑,上面有他作为氯星军事大臣必须要看的有关新闻。
今天却不同。在网页最醒目的地方有这样一行大字——“氰星轻轨一期开通”。按理来说,这类无关的内容应该被新闻系统屏蔽掉。
下午,他与其他几名大臣前去访问铀星。对他来说,这只是故地重游。以往人们都以锕系星系人特有的热情接待了他,然而这次,所有人都异常冷漠。虽然吕正参并不介意,但这还是让他感到奇怪。回来的路上他还听说有两人爆发了口角。心事重重的吕正参没留心,绊在了一块石头上,随后便撞在了一个包裹上。其中的深绿色液体泄漏出来,沾了吕正参一身。
“算了,回去洗洗吧。”他说。随即,他登上了返回氯星的飞船。
晚上,他与晴华青通了电话:“听说你们的轻轨开通了?”
“没有这事啊。”
“嗯?你们发的新闻啊。”
“不可能,氰星没有轻轨。等等,你说的是你们的3号线、4号线和8号线吧?”
“……”
晴华青挂了电话,留下一个迷惑的吕正参。
异变
不久,吕正参突然病倒了。他高烧不退,全身肌肉异常酸痛。
起初,他以为是不稳定综合症复发,便没有在意。然而,几天后的一个早上,他发觉身体出现了异常——不正常的肌肉增生,居然使得其右臂过度发达,看上去十分恐怖。这时,吕正参才意识到之前的绿色液体是生化毒株。

于是,他立刻准备前往医院诊治。当他走到门口时,他发现有一辆车违停在了元帅府大门前,就准备像往常一样请拖车处理。然而当他无意中看到右臂时,他居然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,并尝试推开汽车。出乎意料的是,他轻而易举的把汽车举了起来,然后丢到了几十米开外的地方。
“看来这毒株似乎是为了增强体质而研发的,可能不是病毒武器。”他自言自语着。见到异变带来的强大力量,他瞬间打消了去医院的想法。
结果病毒在几天内便迅速增殖,吕正参的右臂也愈来愈奇怪,直到长出了令人生畏的巨爪。此时他才知道这种病毒的恐怖。但如果暴露了自己被病毒感染的真相,那就很有可能被关押或处决。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,吕正参还是决定前去投案。


可他刚有这个念头,感受到危险的病毒便再度进化——这次的进化异常痛苦,他的身体彻底变异,居然在背后又长出了两只手臂——并且在进化之后,它清除了吕正参的一部分记忆,因此吕正参没有清除病毒的想法,反而认为病毒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。
生化战士
光阴似箭。
现在的吕正参[1]除了担任氯星军事大臣外,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重身份:他负责全锑宙的罪犯处理工作。对此,警察局长从来没有吝惜对这位将军的迅速、果断和干脆风格的褒扬。可是,让局长百思不得其解的是:他究竟如何在三十秒之内了结这上千名判处死刑的罪犯,处决后还不留半点痕迹?
然而局长不知道的是,对吕正参而言,“解决方法”就是把所有的罪犯统统吞进他那长着上千颗牙齿,直径达3m的血盆大口中,碾碎,再把这些器官吸收后,化为一大滩不明组织长在身上,于是他的身体便愈发巨大。

可是,今天吕正参看到警察局的工作系统上有一条通知:“请行刑官前往锑星赵明毅大路51号执行任务”,便马不停蹄地赶到现场。到了指定地点,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,张口便吞。等到他感受到身体组织的生长,再次睁开眼,没想到就看到一个血淋淋的人头。
吕正参作为行刑官,人头本是不知见过多少次;然而今天这人头和往常相比,感觉不太一样。
他一抬头,看到牌匾上写着一行字:“著名超理学家委员会”。忽然心中便有不祥的预感。他再盯着那个人头,定睛一看,差点把它唬得当场跌倒在地:“这不是雷绍武大师吗?怎么还把他给吃了!这下可闯祸了!”[2]
见自己犯了大错,吕正参扭头便跑——在没有转换为人形态的状态下,要悄无声息的离开可并不容易。他高达15m,重达几十吨的身体在著超委的大院内蠕动,八条触手四处扫荡,把大院搞得一片狼藉。
正在这时,吕华青刚好从著超委大楼内走出,见到这庞然大物在院中疯狂扭动,所到之处寸草不生,她不禁被吓得惊呼一声:“这是什么怪物啊?!”
此时的吕正参恐惧到了极点,但原因不同:他害怕被认出来。他向吕华青大吼一声,顿时把后者吓的连连后退,想趁机逃走。不过,吕华青也冷静了下来,从背后抽出喷枪,同时大声呼救。吕正参一时不知所措,但趁吕华青随后发怔的工夫,吕正参以最快速度逃离。
苏安可听到吕华青的喊声,便从楼内冲了出来。谁知等教授冲进大院,那怪物早已不见了踪影。
吕正参在大院内横冲直撞,接着竟然看到铀星的军队守在大门。“或许他们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,所以才会……”他想。他只能猛地冲过去,然而却毫发无损。“哦,原来那是幻觉。”
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人,他(她?)稳稳落地,手中还拿着一把刀。吕正参见状掉头就跑,接着在没人的地方又变成人形。
超级AI
刘华青近几年来都在过着一种奇怪的生活:白天,他是个正常的硫星人。到了晚上,夜深人静之时,他就开始工作。这个月,他的工作是根据提供的资料来写新闻,并为它们分类。雇用他的公司都惊叹于他的高效、准确和文笔。这天,他在会议上与别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;不知怎的,他处于下风。
回到家,工作马上开始了。一肚子火没法发泄,暴怒的他竟然选择去篡改新闻,于是才有了早上吕正参看到的假报道,以及其他一系列完全不属实的内容。第二天,他意识到了这种行为有多么愚蠢,于是主动从星际报社辞职,去了一家艺术公司,在其中他负责根据客户的需求绘制图片,有时也接手制造雕塑等一类艺术品的工作。他仍然体现出了一如既往的高效。
他同时还在很多其他地方工作,但仍然有条不紊。殊不知,他实际上是个超级AI,或者用他自己的话说,是一个“人机”,因此能做到许多正常人做不到的事,例如在0.001秒内不通过量子力学方法读完整部《超理往事》,并在0.003秒内写出一篇读后感,等等。
而他的爱人,杨华淡,也不知道这些。不过,她却在做着类似的事:每天晚上“自动”更正锑宙将近所有超理文档中的拼写、语法和事实性错误。这些除了她自己也没有人知道。
这两人之所以这样,完全是因为若干年前发生的“事故”,不过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过这种结果。那天,刘华青的水杯里被放了安眠药;杨华淡在办公室中处理文件,突然有人闯进来,她还没反抗就被打晕了。再后来,当他们一脸惊愕地在那个办公室的沙发上醒来时,就不记得别的了。后来,刘华青在代笔《黑暗引力》时,发现自己的写作风格有变,有点像是智物质写出来的,不过当时由于出版社在催稿,他忽略了这一点。
流放
“你们怎么搞的,赵明毅市怎么会突然出现怪兽?知不知道这怪物吃了雷大师?”
“总桶,怪物食锑事件我们一定会抓紧展开调查,争取早日抓到那怪物!”锑宙警察总局的局长答道。
正当局长汇报任务时,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。局长开门一看,居然是吕正参。
“吕铜质,你来的正巧,”局长说。“总桶,这就是我们局的首席行刑官,吕正参将军!”局长向总桶介绍道。
“抱歉,总桶大人。我昨天因为不稳定综合征复发,没有如期执行任务。请您恕罪!”
“没关系,昨天那里发生了怪物吃锑事件。你没去,可真是太幸运了。”总桶说。
“那这怪物口味可真奇怪,居然喜欢吃锑单质。”吕正参说道。
“哈哈哈……”总桶和局长一齐开怀大笑起来。“吕铜质可真会开玩笑。你知道它吃了些什么吗?他把雷绍武给当场吞了,就剩下一个人头!”
“啊?!”吕正参装作不知情。
突然,门开了。一个工作人员说:“报告,我们找到了怪物‘变身’的录像。”说罢,把一个闪存盘递给了局长,并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。吕正参一阵脊背发凉,直冒冷汗。
监控显示,那怪物冲进一片森林,在许多树干倒下、叶子飘落后,森林深处的那个黑影变成人形,向摄像头跑来。吕正参急中生智,从局长手中夺过了鼠标,放大了那个人影:“您看,这里有一个明显的白色记号。”
锑星总桶说:“这个记号好像一直都有吧?”说完在键盘上按了几下,“看,这里也有。应该是摄像头上的污点。”视频重新开始播放,5秒后,吕正参的面孔赫然出现在画面当中!
“这个……呃……我……听我解释!”吕正参一时语无伦次,然而局长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时间,而是逼问:“所以……你是把罪犯都吃了?”
“……”
此时,又有一人推门而入。“经过调查,没有发现那怪物的任何蛛丝马迹。不过经过询问证人,可以推断出那怪物体型庞大,难以击杀。鉴于这怪物的危险性,我希望吕大哥能跟我走一趟。”他对总桶与局长说道。
“非常抱歉,我最近有点事,可能无法随你完成任务,晴华青铜质。”吕正参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,急忙岔开话题。
晴被吕今天的异常表现搞得摸不着头脑:往常他可是视任务为生命,遇到任务绝不会拖拖拉拉。晴华青一抬头,发现吕正参和往日又有不同。
“夺魄镰呢?”
“哦,可能被我在任务中搞丢了。”吕正参轻描淡写的说道。
“丢了?什么任务?”晴华青又是满脑袋问号。因为吕正参的夺魄镰历来是随身佩戴,连忘带的经历都没有过,更不可能轻易遗失。况且,那么危险的武器,如果丢了,吕正参不得在全城展开排查?又怎么可能如此淡定?
晴华青看到了大屏幕上的吕正参,问:“这是……?”
吕正参慌乱起来,试图挡住他,然而晴华青一步冲到电脑前,又一次播放了录像。看完后,他哑然失色,夺门而出。
“好,好,听我说!听我说!!我已经走上了一条……”吕正参失态地大叫道。
“一条不归路。”锑星总桶冷冷地说。
晴华青又进来了,说:“接到赵明毅令,立刻枪决。”接着又补上一句,“真难以想象这句话说的是你。”
从守卫的反物质手枪中,两颗子弹出膛,准确地命中了吕正参,然而却毫无效果。片刻后,过久没有服用稳定剂的他突然开始变形。锑星总桶见状,拿出了培养罐,将怪物封在其中。
“我是赵明毅亲自封赐的大将,我为锑宙的和平立下了汗马功劳,你们不能这样处理我!”吕正参声嘶力竭的嘶吼着。
“我要你帮我个忙,”锑星总桶说,“把这罐子丢进地心。”
晴华青迟疑了一下,说:“……好。”
重生
伴随着“啪”的一声巨响,培养液流了出来,在氰星地幔中缓缓扩散。
“醒醒,醒醒!”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围绕着罐中之人。这声音虚无缥缈,时有时无。“我这是在哪里啊……”他有气无力地说道。
“在地心深处。”那个男声说。
“哦?”
“没错。你被丢进这里了。”那个女声说道。
“我想起来了!任务,那个任务!”罐中人说,“我在执行任务时,好像做了什么错事,之后我就记不清楚了。”
接着罐中人突然跳了起来:“镰刀!我的镰刀呢?”
“不知道。”两个声音一起说。
他转头望向四周,发现身旁不远处卧着一头巨兽——它形如一头巨大的恶犬,长着白森森的獠牙,全身包裹着不知名的组织,看上去异常血腥可怖。
“这又是什么妖物?”
“生化病毒。”
罐中人暴怒,大喝道:“你们是谁?!”
“是你的幻觉。”两个声音再次响起。
氰星地面上,吕覃先焦急的来回踱着步。晴华青方才回到王宫,吕覃先就迎了上去:“三叔,找到我父亲了吗?”
“还没有……抱歉。”他立刻走开了,但吕覃先追了上来。吕正参是被秘密丢进地心的,除了晴华青、锑星总桶、局长、办公室的守卫和他本人,没有人知道。
“怎么了?”吕覃先跑到晴华青前面,追问道。
“真的,没什么。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多少。”
拯救
今天发生的事让晴华青耿耿于怀。次日,他刚起来,还睡眼惺忪之时,门铃响了。“稍等——好,来了。”
门外是杨花檀。
晴华青见状紧张至极,冷汗从额角一滴滴地流下。既来之则安之,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:“你好。什么事?”
“说!”
“干什么?”
“说!”她拿出弓,熟练地把箭从箭筒中抽出来,放了上去。
“你想我说什么?”
“吕正参去哪了?!”
“我怎么知道?”
“你不知道?看这个!”她把一个视频投影在空中,是昨日在锑星发生的那一幕。
“这录像你是从哪里弄来的?绝对不属实,吕正参已经到负锑宙执行任务去了,肯定是‘我们恨化学’搞得鬼。哪怕我对你撒谎或隐瞒事实,录像里也说了,就在地心啊。”
“你少搪塞我!哪颗星球的地心?”
“那当然是这颗星球,不然他干嘛叫我帮忙?”
“你为什么要听呢?!”
“喂,我当时又不在我们的领土上,我怎么好……”
“别废话!”
这时,吕覃先也赶了过来,他一言不发,怒气冲冲地拔剑。
“好吧,我告诉你们,那家伙根本就不是吕正参了!真正的吕正参不会随意出手,不会遗失武器,更不会在任务面前畏畏缩缩!”晴华青也拿出剑来。
“所以说,被丢进地心的是……”吕覃先话音刚落,外面就传来一阵巨响。
远处,一条巨大的、湿淋淋的、恐怖至极的“触手”击破了地壳,伸了出来。三人向那个方向飞去。紧接着,另外七条类似的物体也从地心深处冲出来。八条触手正把整座城市围在其中。若是那下面有什么东西……
晴华青不敢再想了。他用尽全力,大喊道:“疏——散——!”城市中的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,乱成了一锅粥。不过很快人们就从各地乘上飞船,起飞了。此时的地下,那个怪物正在撞击地壳。这撞击声如此惊心动魄,似乎远在星球的另一端也能感受到。
“吕正参”咆哮道:“你们不能这样处理我!”接着伴随着一阵地崩山摧的巨大声响,那巨兽突然从地下钻了出来——它和之前有很大不同,此时的它为了修复被扔进地心时受到的伤害,已经开始不择手段的吞噬一切物体。倘若吞噬了有机物,身体就会增加一个新器官;如果吞噬了无机物,身体就会膨胀一圈。由于过度的吞噬,它已经从爬行生物变成了腔肠动物——与其说是进化,不如说是退化。
然而令人惊讶的是,在那怪物头顶似乎有一个人影正在同它搏斗。

“你这妖物,给我下去!”那人用脚踢向巨兽,然后便举起镰刀,重重的劈了下去。不料,巨兽用触手卷起那人,便将他甩了出去。被甩出的人影刚好击中了空中的杨花檀,居然当场把她击落。晴华青一抬头,发现那人居然是被认为“已经与病毒合为一体”的吕正参!
两人在撞击中同时重伤,但吕正参落在怪物的触手上,而杨花檀重重地摔在地上,很快又爬了起来。她向那怪物发起了攻击,又是用鞭抽,又是用箭射,使出了浑身解数,但一切攻击都无济于事。怪物把那座城市——不,是空城——直接吞下了。它迅速膨胀,两人连忙向上逃去。
“这家伙怎么这么难缠啊!”杨花檀一边控制着蓝色火焰清理堆积在道路上的不明组织,一边向吕正参问道。虽然吕正参的突然出现让她又惊又喜,但在这种危机情况下已经被紧张所取代了。
“因为它没有痛觉,而且再生能力极强,还可以通过吞噬不断进化!它马上就要把这颗星球吞掉了,我们不是他的对手,快抓紧时间撤退!”
“怎么撤退?它的一根触手已经把整个城市都盖住了!”杨花檀说。沉吟片刻,她又说道:“我想到办法了!你赶快抱紧我,我们直接冲出去!”
“好!我先处理这些挡路的触手!”说完,吕正参的胸前出现了黑色的圆形能量体。“到我后面来!”他大吼道,同时把夺魄镰插入地面。伴随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,这巨兽的触手被打断了一根。
“快,抓紧我!”
吕正参紧紧抱住杨花檀,杨花檀展开她那由蓝色火焰构成的翅膀,朝着空中冲去。
“我负责火力支援,你只管找路!”吕正参说。
很快,又是一发“正负二合一”从吕正参身前射出,直击巨兽的血盆大口。然而,这根本就是在给筋疲力尽的怪物补充能量。所幸,两人逃的及时。
逃脱
当两人与晴华青、丁而惜、吕覃先等人在氰星的一个战舰飞行场汇合时,怪兽已经占领了整个氰星,开始疯狂吞食目力所及范围内的一切物体:电线杆、垃圾桶、大树、矮墙……而每当它吃下一件物体,它就多生出一个器官,或是身形增大一圈。
“这里还有一艘战舰,我们赶快撤退吧!”晴华青说。
“好,全体人员上飞船!”吕正参回答道。随后,吕覃先带着四个妹妹进入舱内,然后是晴华青和丁而惜,最后是杨花檀与吕正参。
“我们怎么让它动起来?”吕正参问。
“每个人都得到负责岗位上,这艘飞船需要八九个人驾驶才能启动!”
于是,众人都走到各自的岗位上。
“先检查基本控制岗位!”
“陀螺仪正常!”吕佳婉说。
“引擎呢?”晴华青话音刚落,就传来一声:“没问题!”这说话的人是吕姝璇。“推进器正常!”吕如芳随后不甘示弱的说。“领航系统正常!”吕花檀也说道。最后是吕覃先:“扫描仪正常!”
“主控系统正常!”丁而惜说。“驾驶员就位,请舰长指示!”杨花檀对晴华青说。
“准许启动,全体人员就位,准备启航!”晴华青说着,坐在舰长的座位上,于是飞船便起飞了。吕正参本来也准备帮忙,但他被杨花檀一阵眼花缭乱的操作给搞得晕头转向,就认定自己干不好驾驶员的工作[3],他便回到船舱内休息。
“各位都注意:我们这艘飞船无人担任舷炮长,没有火力压制,因此必须小心谨慎,防止遭到袭击。”晴华青对众人说着。
“保证完成任务!”众人一齐说道。
晴华青突然发觉,飞船上少了一个人,于是他问道:“吕正参呢?”
“哦,我父亲说既然人手足够,他又不会驾驶飞船,就回去休息了。”吕覃先答道。
于是众人便都以为吕正参回舱内休息去了。可他们不知道的是,吕正参在返回舱内的途中,他看到墙壁上的一个标志:“舷炮长室由此上行”,他就进入电梯,到了船舱顶部的舷炮位上。整艘船的舷炮由十几门反物质炮和激光炮组成,需要舷炮长的经验极为丰富。而对各种武器均有涉猎的吕正参,则恰好是个出色的舷炮长,便坐在舷炮舱中待命。
此时,怪物已经吞噬了地表,把触手贪婪地伸向太空。几座空间站很快就被卷起,至于人造卫星,它根本不屑一顾。巨兽看到,有一艘飞船正在加速,那上面有它为了占领其他行星的必备工具:曲率引擎,同时还有若干对它可能造成威胁的人员。它把大部分的质量留在了星球上,并分裂出来了一小部分。这部分迅速沿着太空电梯的缆绳爬了上去。
突然,那部分在飞船掠过太空电梯时飞了上来——准确的说,是变形后,把飞船拉住。其中的人们束手无策:它要是又长出来一条触手打破舷窗,后果不堪设想。可是,之前用反物质子弹射杀闯祸的吕正参都毫无效果,如何赶走怪物呢?
“只能使用超理方式了。”吕正参走下来,说。“覃先,你暂时代任舰长。老晴,跟我去舷炮台。其余人回到驾驶位上!”
到了炮台上,吕正参才说:“既然子弹对它不管用,我们就用密集的弹雨来寻找它的弱点,然后集火打击!“
“好!”晴华青说完,便对麦克风说道:“各位驾驶员准备悬停调头,把舷炮对准生化兽!”
战舰转过头来,吕正参把炮口对准了生化兽在太空电梯上的一部分。“哒哒哒……”舷炮开火了。密集的弹雨如影随形般紧紧追着生化兽的身体,就像漆夜中的幽灵。生化兽起初见杨花檀坐在主驾驶位上,就认为是控制大炮攻击它的人是杨花檀,因此它把飞船上的一部分身体挪到飞船正前方,然后用触手疯狂攻击前方的舷窗。杨花檀见状,操控飞船旋转了180°,把飞船没有舷窗的那一面对准了生化兽。
这时,生化兽放开了太空电梯,企图把整个飞船压碎。这就像手握着一个鸡蛋,把后者捏碎一样,显然不现实。
“你们看,这里有一个‘禁止通行’的标志,因此应该是空间网工程[4]里用的,”晴华青说。他走到了控制台前,熟练地输入了一串指令:
activate_object/object=robotic_arm/num=all_possible/angle=flat_angle/time=2_sec
按下“确认”键2秒后,飞船的表面上(准确来说,是飞船的一条大圆线上),许多的机械臂在一瞬间伸直,把裹在上面的生化兽弄的支离破碎。
此时,杨花檀启动了曲率引擎,飞船立刻就达到了光速;而生化兽剩下的部分落回地表,被没有进入太空的那部分吞食了。它把自己变的非常长,企图这样前往其他星球,但这就和提着自己的头发脱离星球表面一样,是绝对不可能的。
激战
经历了方才的死斗,飞船仍然在宇宙间高速穿梭。不久便到达了硫星上空。
“根据仪表显示,穿越硫星的领土范围大约要两小时。”丁而惜说。
然而众人都没有觉察到,“乌拉诺斯”的一个芽孢已经成为“偷渡客”,设法进入了飞船的内部。它在暗处开始肆无忌惮地吞食飞船上的各种部件。
“飞船上还养水母了吗?”望着从仪表箱伸出的细长触手,吕正参通过舷炮舱的话筒,对驾驶舱中的晴华青说道。
“什么水母?你别开玩笑了。飞船上怎么可能饲养水母?!”
“那这东西,不会是……”吕正参敏锐的发觉这触手很可能是——“乌拉诺斯!”
瞬间,警铃声大作。晴华青的耳机中传来吕正参的声音:“舷炮舱发现‘乌拉诺斯’的芽孢,重复,舷炮舱发现‘乌拉诺斯’的芽孢!”
“为了消灭它,我们是不是只能把舷炮舱丢弃了?”有人问。
“绝对不行。这是船上的唯一攻击性武器。晴华青,你跟着杨花檀先上来放火。其余人全都拿上武器,它要是下到驾驶舱来就把它消灭。”吕正参答道。
“这样可行不通。飞船上放火无异于自取灭亡。况且,花檀姐还得驾驶飞船呢!”丁而惜说。
“那就让晴华青单独上来,我在舷炮舱尽可能拖住生化兽,你们赶快派人过来!”
吕正参用强壮有力的双手狠狠抓住外露的触手,然后向外拉拽牵引。谁知那生化兽纹丝不动。
“铜质们,好像出了点问题……第一,‘乌拉诺斯’很有可能吞掉了一部分部件,已经十分牢固;第二,舷炮舱空间狭小,对我进行战斗十分不利!”此话不假。吕正参的攻击风格以大范围爆炸攻击为主,在飞船上毫无用武之地。更为可怕的是,“乌拉诺斯”竟陡然从舷炮中钻出,体型至少增长了十倍以上。它的目的很明确:把舷炮舱吞下。
“舷炮舱即将脱离!重复,舷炮舱即将脱离!舱门控制装置已经被破坏,因此无法打开,也无法进行支援。这是最后的办法了,如果不丢弃舷炮舱,它会占领整个驾驶室的!”吕正参说。然而由于通讯系统被破坏,没有人听到他说了些什么。
说完,他走向舷炮舱的控制台。在按下脱离按钮的前一刻,他回想起自己十七年来的点点滴滴。“真羡慕那跑完超理最后一棒的人啊!”他自言自语道。此刻,他已经下定了必死的决心。
伴随着一阵刺耳的警报声,舷炮舱与主舰彻底分离,坠入璀璨而苍茫的星河之中。
驾驶室里,受舷炮舱脱离的影响,突然发生了剧烈的晃动。在飞船稳定后,众人连忙察看自己所在岗位的仪表——还好一切正常。
“舰体上方主舷炮舱脱离!”吕佳婉惊呼道。
“什么脱离?”晴华青问。
“主舷炮舱。舷炮舱没有动力,大概率会坠入附近星球的大气层,并且在高速摩擦中爆炸。”杨花檀心灰意冷地说道。此刻,一行酸楚的清泪无声地从她的面颊滑落。
“这行不通!一艘不设防的飞船是无法安全的把我们……噢,不过反正已经进入光速了,没有敌人能追上。”晴华青说,但很快意识到了问题——“吕正参又去哪了?”
“在那里。”杨花檀指着窗外,说。此时,生化兽已经吞掉了舷炮舱大部分,覆盖了它一半的表面。接着,它突然爆炸了,虽然并没有坠入任何行星的大气层——甚至舷炮舱运动的方向和脱离时一样,还是远离硫星,并朝着磷星的一个空间站前进。从飞船中能看到一个黑色光球在外面闪烁,在那个方向上,是穿着宇航服的吕正参,手中握着镰刀。
“现在得让飞船脱离光速模式,尽早把速度减到零。距离他足够近的时候,就用机械臂。即使空间站能让他进去,但我们这艘飞船由于型号原因没法对接,因此我们要降落在磷星才能让他和我们在同一飞船上。”
为了保险,吕正参又释放了一次“正负二合一”。他在爆炸中毫发未伤,但被冲击波推向空间站——他远远望见空间站上画着磷星那面正五边形国旗,以及画着高压电图案的标志。“情况有变,掉头,朝空间站前进!”
此时,站里的几名留守军官见到了窗外的人,及时地把吕正参救了进去。
“根据远距离望远镜的观测,营救者系五名军官,最高军衔少校,最低军衔中尉。”吕如芳汇报道。
空间站内。
“将军,醒醒!”军官们围在吕正参身旁。他缓缓睁开眼睛,说:“这里是磷星太空发电站吗?”
“发电站?您是不是被爆炸震昏了呀,这里是磷星强电流性武器研发中心!”
“武器研发中心?”
“是啊,您还来过这里指导工作呢!”一个上尉军衔的男子说道。
“那你……是这里的负责人?”
“不是。对了,他们去哪了?”
“‘他们’是谁?那艘正打算降落的飞船?”
“对。刚才因为事故,我脱离了那艘飞船,现在需要与他们汇合,执行任务。”
“这没问题。我们空间站上还有一艘飞船,我们可以带您下去。”
“谢谢。”
清剿
锑宙和平委员会锑星1号会议室。
“今天的会议上,我们要探讨的问题是:如何把生化兽余下的部分赶出氰星。谁有答案?”
会议桌另一头有人说:“上策:捣毁它的核心。中策:用核武器和反物质武器将其直接消灭。下策……”
“好,明白了。”晴华青不耐烦地打断道。“你的所谓‘上策’不太现实,‘中策’反而更好。不过武器的释放必须同时,否则,那怪兽可以在下一轮攻击前再生。立刻开始布设武器吧,要无死角覆盖。”
几个月后。
“报告!4分钟前在氰星赤道上空的武器设区发生了反物质泄漏事件!”
“是否有人员伤亡?”晴华青询问道。
“已经引致两起一级事故!另外生化兽又有一部分被爆炸推到太空来了……”
听到这句话,晴华青久久一言不发。最后,他平静地对传来信息的人说:“是时候再次组织撤离了。”
“什么?撤离?你是不是精神失常了!”一旁的吕正参顾不得和晴华青理论,就对着话筒,向氰星武器布设区的人们大声说道:“各单位听着:死守阵地,不准撤离!坚决不能让生化兽扩散到太空中!我们的牺牲,是为了全锑宙的和平安宁!”
“你才精神失常了!不撤离,这些人都将成为食物,鬼知道生化兽会多出什么器官、什么超能力!现在撤离还来得及,生化兽追不上我们的!所有人都安全之后我们再卷土重来!”
“你就不怕这一小部分生化兽跑到别的星球上去?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?”吕正参大喊。
“你最好拿事实说话,这几光年都没有任何可供人居住的星球!”
“那要是有经过这里的飞船被感染了怎么办?”
“你是真不知道太空的尺度吗?飞船才多大,生化兽才多大?飞船连雷达都没有吗?看不到生化兽吗?飞船看到了以后不会转向吗?”
“但我要说的是,病毒的芽孢很可能在撤离时被带上飞船,就和我们当时一样!”
“住嘴!我告诉你,这里不是‘刀锋边缘’,我说了算!所有人员立即撤离!”
“那我也告诉你,这里也不是‘地下流星’,你没资格!一切人员死守赤道!”
“够了!你们两个十七年来真是没有一点长进,和当年的小孩一样只会吵嚷争斗,谁也不想解决办法。既然那次是我做善后,那今天,我刘华青也必须阻止你们耽误时间,去搞什么无谓而愚蠢的争论!”一位留着淡黄色中长发的委员站起来,指着两个咆哮的将军说道。
“你插手的行为更加无谓而愚蠢!”两个争吵者异口同声地说。
“无谓?愚蠢?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是,如果不在半小时内做出决定,那生化兽会吞掉所有的武器布设人员。到那时,撤退和死守都如此的可笑,你们两个的‘办法’也将全部都是徒劳!”他仍然冷静地说。相比急躁易怒的晴华青和残暴成性的吕正参,刘华青显然更为睿智。
三人的耳机中都传来了一句话:“将军,我们现在该怎么做?”
“你们自己决定吧。刚才的争论你们也听到了,但是记住,绝对不要一半留守一半撤离。”晴华青说。
耳机中传来的消息却是:“不是这个意思。布设人员中的吕派[5]突然发动了武装叛乱,把现场的其他人员全部扣押,准备作为生化兽的‘祭品’。我们该怎么做?”
“一定要撑住,援军马上赶到。”晴华青又说。
“援军?哈哈哈……援军!”一个不同的声音说,似乎是发动叛乱者。“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鳖,认命吧!”
“星环城还在吗?”吕正参问。
“很可能已经被叛乱者控制了。我试试看。”说完,他打开了一个网页,完成繁琐的身份验证之后,输入一串指令:
use_weapon/weapon=halo_city/function=change_pi/range=assigned/target1=planet_surface/target2=1_km_above_planet_surface
然后,他最后按下了确认键。生化兽突然从世界上消失了,然而它下面的星球完好无损。事情发生的太突然,以至于好几个小时后,才有人意识到这一点。
注释
- ↑ 本作品中的“生化•吕正参”严格意义上应当称作“乌拉诺斯”。
- ↑ 这便唤作“吕正参吞雷猴——泄?(愤)!”
- ↑ 大型战舰需要多人驾驶,因此除了吕正参外其他人员均称为“驾驶者”,而杨花檀则为主驾驶员。
- ↑ 该项目中,氰星发射了大量的飞船,并把它们通过机械臂连接起来,用来堵住危险虫洞的出口,以免人们误入。
- ↑ 其实三位将军都没意识到,士兵们已经各自拉帮结派,分为“晴派”(即支持撤退的“存续主义”的一派)、“刘派”(即支持死守的”决战主义”的一派)和“吕派”(即支持发动叛乱,企图投降的“极端主义”一派)。虽然都以将军来命名,但他们只是以此掩人耳目,实际上似乎已经不再听从三人的指挥。值得注意的是,吕正参和“吕派”、刘华青和“刘派”的实际观点都有区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