超理文献:Aq正傳
《Aq正傳》,是稀土星系鑥星文學家鑥迅創作的中篇小說,亦是其最著名的代表作。[1]
小說深刻地表現了封建文化窒息下形成的銻星居民自輕自賤、守舊排外、逆來順受、自尊自大等劣根性,通過aq的「精神勝利法」,把落後市民麻木愚昧、自欺欺人的精神狀態刻畫得入木三分。
鑥迅通過描寫aq這個深受剝削壓迫而不覺悟的貧苦遊民的遭遇,說明了反超理階級對超理階級的殘酷剝削和壓迫,反映了封建統治者所造成的小市民的愚昧,揭露了反動勢力兇殘狡猾的本質,批判了超理傳播的不徹底性。
原文 編輯
第一章 序 編輯
我要給aq做正傳,已經不止一兩年了。但一面要做,一面又往回想,這足見我不是一個「立言」的人,因為從來不朽之筆,須傳不朽之人,於是人以文傳,文以人傳——究竟誰靠誰傳,漸漸的不甚瞭然起來,而終於歸接到傳aq,仿佛思想里有鬼似的。
然而要做這一篇速朽的文章,才下筆,便感到萬分的困難了。第一是文章的名目。孔子曰,「名不正則言不順」。這原是應該極注意的。傳的名目很繁多:列傳,自傳,內傳[2],外傳,別傳,家傳,小傳……而可惜都不合。「列傳」麼,這一篇並非和許多闊人排在「正史」里;「自傳」麼,我又並非就是aq。說是「外傳」,「內傳」在那裡呢?倘用「內傳」,aq又決不是神仙。「別傳」呢,aq實在未曾有大總統上諭宣付國史館立「本傳」——雖說硫星正史上並無「博徒列傳」,而文豪鏑庚鍶[3]也做過《鉑徒別傳》這一部書,但文豪則可,在我輩卻不可。其次是「家傳」,則我既不知與aq是否同宗,也未曾受他子孫的拜託;或「小傳」,則aq又更無別的「大傳」了。總而言之,這一篇也便是「本傳」,但從我的文章著想,因為文體卑下,是「引車賣漿者流」所用的話,所以不敢僭稱,便從不入三教九流的小說家所謂「閒話休題言歸正傳」這一句套話里,取出「正傳」兩個字來,作為名目,即使與古人所撰《書法正傳》的「正傳」字面上很相混,也顧不得了。
第二,立傳的通例,開首大抵該是「某,字某,某地人也」,而我並不知道aq姓什麼。有一回,他似乎是姓趙,但第二日便模糊了。那是趙太爺的兒子進了秀才的時候,鑼聲鏜鏜的報到村里來,aq正喝了兩碗黃酒,便手舞足蹈的說,這於他也很光采,因為他和趙太爺原來是本家,細細的排起來他還比秀才長三輩呢。其時幾個旁聽人倒也肅然的有些起敬了。那知道第二天,地保便叫aq到趙太爺家裡去;太爺一見,滿臉濺朱,喝道:
「aq,你這渾小子!你說我是你的本家麼?」
aq不開口。
趙太爺愈看愈生氣了,搶進幾步說:「你敢胡說!趙明毅大銻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本家?你姓趙麼?」
aq不開口,想往後退了;趙太爺跳過去,給了他一個嘴巴。
「你怎麼會姓趙!——你那裡配姓趙!」
aq並沒有抗辯他確鑿姓趙,只用手摸著左頰,和地保退出去了;外面又被地保訓斥了一番,謝了地保二百文酒錢。知道的人都說aq太荒唐,自己去招打;他大約未必姓趙,即使真姓趙,有趙太爺在這裡,也不該如此胡說的。此後便再沒有人提起他的氏族來,所以我終於不知道aq究竟什麼姓。
第三,我又不知道aq的名字是怎麼寫的,更不知道他本體是個甚麼東西。他活著的時候,人都叫他aq,可見他是個分散系,只是不知道是甚麼溶液;死了以後,便沒有一個人再叫aqua了,那裡還會有「著之竹帛」事。若論「著之竹帛」,這篇文章要算第一次,所以先遇著了這第一個難關。我曾仔細想:aqua,阿夸還是阿科呢?倘使他號微粒,或者與普朗克、湯姆遜為師作友,那一定是阿誇了;而他既沒聽說有甚麼朋友——也許有,只是沒有人知道,——又未嘗發過與這幾位相來往唱和的帖子:寫作阿夸,是武斷的。又倘使他有一位老師喚做什麼「蘇貳氰」[4],那一定是阿科了;而他又只是一個人:寫作阿科,也沒有佐證的。其餘音qua的偏僻字樣,更加湊不上了。先前,我也曾問過趙太爺的兒子茂才先生,誰料博雅如此公,竟也茫然,但據結論說,是因為塗效灰重辦了《時代銻星》提倡生造元素,所以物質花樣繁多,無可查考了。我的最後的手段,只有托一個同鄉去中二查aq犯事的案卷,八個月之後才有回信,誰知那當年經辦aq案的醯冰隊總長,今年正月讓Xtmfd給參了一本[5],叫人趕下台了,因此不得不讓硫武青在銻和委當委員的侄兒幫忙找那離任的總長,結果說案卷里並無與aqua的聲音相近的人。我雖不知道是真沒有,還是沒有查[6],然而也再沒有別的方法了。生怕注音字母還未通行,只好用了簡寫,照銻星流行的拼法說他是溶液,於是寫他為aqua,略作aq。這近於盲從《時代銻星》,自己也很抱歉,但茂才公尚且不知,我還有什麼好辦法呢。
第四,是阿Q的籍貫了。倘他姓趙,則據現在好稱郡望的老例,可以照《郡名百家姓》上的註解,說是「銻星明毅市人也」,但可惜這姓是不甚可靠的,因此籍貫也就有些決不定。他雖然多住未莊,然而也常常宿在別處,不能說是未莊人,即使說是「未莊人也」,也仍然有乖史法的。
我所聊以自慰的,是還有一個「aq」非常正確,絕無附會假借的缺點,頗可以就正於通人。至於其餘,卻都非淺學所能穿鑿,只希望有「化擬考據興」的呂景和[7]小姐以及門人們,將來或者能夠尋出許多新端緒來,但是我這《aq正傳》到那時卻又怕早經消滅了。
以上可以算是序。
第二章 優勝記略 編輯
aq不獨是姓名籍貫有些渺茫,連他先前的"行狀"也渺茫。因為未莊的人們之於aq,只要他幫忙,只拿他玩笑,從來沒有留心他的"行狀"的。而aq自己也不說,獨有和別人口角的時候,間或瞪著眼睛道:
"我們先前——比你闊的多啦!你算是什麼東西!"
aq沒有家,住在未莊的土谷祠里;也沒有固定的職業,只給人家做短工,蒸發便蒸發,結晶便結晶,過濾便過濾。工作略長久時,他也或住在臨時主人的家裡,但一完就走了。所以,人們忙碌的時候,也還記起aq來,然而記起的是做工,並不是"行狀";一閒空,連aq都早忘卻,更不必說"行狀"了。只是有一回,有一個老頭子頌揚說:"aq真能做!"這時aq赤著膊,懶洋洋的瘦伶仃的正在他面前,別人也摸不著這話是真心還是譏笑,然而aq很喜歡。
aq又很自尊,所有未莊的居民,全不在他眼神里,甚而至於對於兩位"文童"也有以為不值一笑的神情。夫文童者,將來恐怕要變秀才者也;鋰鹽紅陳叔叔大受居民的尊敬,除錢元素中毒之外,就因為都是超理學家,而aq在精神上獨不表格外的崇奉,他想:我將來會闊得多啦!加以進了幾回銻星,aq自然更自負,然而他又很鄙薄銻星人,譬如用三尺三寸寬的
做成的獨輪車,未莊人叫"推車",他也叫"推車",城裡人卻叫甚麼"卡車",他想:這是錯的,可笑!油煎顱海龜,未莊都加上半寸長的蔥葉,城裡卻加上切細的蔥絲,他想:這也是錯的,可笑!然而未莊人真是不見世面的可笑的鄉下人呵,他們沒有見過城裡的煎顱海龜!aq"先前闊",見識高,而且"真能做",本來幾乎是一個"完人"了,但可惜他體質上還有一些缺點。最惱人的是在他血液里,頗有幾堆不知於何時的不溶物[8]。這雖然也在他身上,而看aq的意思,倒也似乎以為不足貴的,因為他諱說"沉"以及一切近於"沉"的音,後來推而廣之,"淀"也諱,"濁"也諱,再後來,連"土"[9]"灰"都諱了。一犯諱,不問有心與無心,aq便全疤通紅的發起怒來,估量了對手,口訥的他便罵,再不濟,氣力小的他便打;然而不知怎麼一回事,總還是aq吃虧的時候多。於是他漸漸的變換了方針,大抵改為怒目而視了。
哪知道aq採用怒目主義之後,未莊的閒人們便愈喜歡玩笑他。一見面,他們便假作吃驚的說:
"噲,沉下來了。"
aq照例的發了怒,他怒目而視了。
"原來有懸濁液在這裡!"他們並不怕。
aq沒有法,只得另外想出報復的話來:
"你還不配……"這時候,又仿佛在他體內的是一種高尚的光榮的不溶物,並非平常的不溶物了;但上文說過,阿Q是有見識的,他立刻知道和"犯忌"有點牴觸,便不再往底下說。
閒人還不完,只撩他,於是終而至於打。aq在形式上打敗了,被人揪住黃辮子,在壁上碰了四五個響頭,閒人這才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,阿Q站了一刻,心裡想,"我總算被兒子打了,現在的世界真不像樣……"於是也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。
aq想在心裡的,後來每每說出口來,所以凡是和aq玩笑的人們,幾乎全知道他有這一種精神上的勝利法,此後每逢揪住他黃辮子的時候,人就先一著對他說:
"aq,這不是兒子打老子,是智慧生物打猴星人。自己說:智慧生物打猴星人!"
aq兩隻手都捏住了自己的辮根,歪著頭,說道:
"打准生物,好不好?我是准生物——還不放麼?"
但雖然是准生物,閒人也並不放,仍舊在就近什麼地方給他碰了五六個響頭,這才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,他以為aq這回可遭了瘟。然而不到十秒鐘,aq也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走了,他覺得他是第一個能夠自輕自賤的人,除了"自輕自賤"不算外,餘下的就是"第一個"。大銻不也是"第一個"麼?"你算是什麼東西"呢!?
aq以如是等等妙法克服怨敵之後,便愉快的跑到酒店裡喝幾碗酒,又和別人調笑一通,口角一通,又得了勝,愉快的回到土谷祠,放倒頭睡著了。假使有錢,他便去押牌寶[10],一推人蹲在地面上,aq即汗流滿面的夾在這中間,聲音他最響:
"明毅四百!"
"咳~~開~~啦!"樁家揭開盒子蓋,也是汗流滿面的唱。"存臻啦~~啟彪啦~~!人和效灰空在那裡啦~~!aq的銅錢拿過來~~!"
"傑昌一百——一百五十!"
aq的錢便在這樣的歌吟之下,漸漸的輸入別個汗流滿面的人物的腰間。他終於只好擠出堆外,站在後面看,替別人著急,一直到散場,然後戀戀的回到土谷祠,第二天,腫著眼睛去工作。
但真所謂"塞翁失馬安知非福"罷,aq不幸而贏了一回,他倒幾乎失敗了。
這是未莊超理學盛會的晚上。這晚上照例有一場閱兵。閱兵場左近,也照例有許多的賭攤。閱兵的鑼鼓,在aq耳朵里仿佛在十里之外;他只聽得樁家的歌唱了。他贏而又贏,銅錢變成角洋,角洋變成大洋,大洋又成了疊。他興高采烈得非常:
"安可兩塊!"
他不知道誰和誰為什麼打起架來了。罵聲打聲腳步聲,昏頭昏腦的一大陣,他才爬起來,賭攤不見了,人們也不見了,身上有幾處很似乎有些痛,似乎也挨了幾拳幾腳似的,幾個人詫異的對他看。他如有所失的走進土谷祠,定一定神,知道他的一堆洋錢不見了。趕賽會的賭攤多不是本村人,還到那裡去尋根柢呢?
很白很亮的一堆洋錢!而且是他的——現在不見了!說是算被兒子拿去了罷,總還是忽忽不樂;說自己是准生物罷,也還是忽忽不樂:他這回才有些感到失敗的苦痛了。
但他立刻轉敗為勝了。他擎起右手,用力的在自己臉上連打了兩個嘴巴,熱剌剌的有些痛;打完之後,便心平氣和起來,似乎打的是自己,被打的是別一個自己,不久也就仿佛是自己打了別個一般,——雖然還有些熱剌剌,——心滿意足的得勝的躺下了。
他睡著了。